&esp;&esp;陈回隐被一激即奋,捋袖道:“再来,我定杀得你片甲不留!”
&esp;&esp;王娇月很淡然:“这次再输可没人看你表演撒泼打滚了。”
&esp;&esp;秦疏桐策马回到长清的城门外时,日头刚过中天,守门的金吾卫比他清早离开时多加了四人,现为八人,盘查明显严了许多。
&esp;&esp;没想到豫王上午便进了城。
&esp;&esp;秦疏桐下了马,牵马走到人群尾端排队。盘查进度缓慢,他正觉百无聊赖之际,忽然有一人撞过。
&esp;&esp;“对不起、对不起,这位大人,小人不是故意的!”
&esp;&esp;只见面前一个衣衫破败、身形瘦弱的少年正频频向自己鞠躬道歉,秦疏桐下意识抬手按上腰腹处,裴霓霞的镯子正贴身放在衣中那处。手下摸到突起的圆环形状,他稍松懈下来。再看那少年始终低着头,诚恳的惶恐模样,他摆摆手:“没事,你走吧。”
&esp;&esp;“谢谢大人!谢谢大人!”
&esp;&esp;少年连声道谢后即跑远。
&esp;&esp;然而须臾之后,秦疏桐莫名觉得异样,他上下检视自己一番……坏了,鱼符丢了!
&esp;&esp;鱼符是盛朝官员的身份凭证,配有鱼袋供平日收纳携带。鱼符顾名思义,以鱼为形,以鱼脊为准分剖两半制作,制成的鱼符两半可合为一个完整鱼形,约两寸长、一寸宽,和常见的腰坠差不多大。两半鱼符内侧都刻着官职、姓名等信息,一半阴刻、一半阳刻,因此可以榫卯相合。盛朝官员接受授职后会获得其中一半,另一半收在宫中吏部,凡需要查验身份的场合和地方,官员手中那一半鱼符便是证明。
&esp;&esp;鱼袋形状大小与荷包相近,因此不少人将它兼作钱袋使用,秦疏桐今日只带了些碎银塞在腰带内,也就没有系鱼袋,只将鱼符穿了线挂在腰间,没想到会被个小贼偷走。他这个品级的官员所用鱼符为铜制,本身没多少价值,再说偷盗鱼符的罪责也不小,哪个没脑子的才会跑来偷他的鱼符?
&esp;&esp;秦疏桐回想起那少年离开的方向,立刻骑上马往城门驱近。
&esp;&esp;一到城门口,两名金吾卫就上前来拦住秦疏桐:“你是何人?不可随意策马入城,下马来。”
&esp;&esp;秦疏桐下了马,对两名守卫拱手道:“我是京中吏部官员秦疏桐。”
&esp;&esp;两守卫不为所动,但也不特别为难秦疏桐,只是公事公办地:“请出示凭证。”
&esp;&esp;“我的鱼符刚被一少年所偷,我见他往城内奔来,不知几位守卫的兄弟可有见过那名少年?”
&esp;&esp;秦疏桐再将那少年的形貌详细描述,本以为以今日守卫之严,金吾卫必然见到并能很快捕获那名盗贼。
&esp;&esp;“没见过。”
&esp;&esp;人竟然凭空不见了么?
&esp;&esp;两名守卫面面相觑,对过眼神后,其中一人上前一步,态度略缓和地:“既然大人说鱼符被盗,那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证明大人身份的凭证?”
&esp;&esp;没凭证那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,两人也不是真信了秦疏桐的话,只是看此人骑着一匹好马,身上衣料亦算精致,谈吐气度也像那么回事,才预备出证实过对方的身份后该有的态度。
&esp;&esp;秦疏桐心一沉,他现在不能证明身份,就没法托金吾卫去追查那名盗贼,如果等到守卫盘查完,他以平民身份入城回府后再图追盗之事,那找回鱼符的难度可就大了。
&esp;&esp;“若是拿不出凭证,恕我们无法放行。”
&esp;&esp;“等等,可否请谢……”
&esp;&esp;守卫等了一会儿。
&esp;&esp;“没什么,麻烦两位了。”
&esp;&esp;见没有下文,两名守卫对秦疏桐简单回了一礼后转身就走。
&esp;&esp;自己只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随便麻烦别人,并不是不敢面对什么。
&esp;&esp;秦疏桐如此说服自己。
&esp;&esp;就在两名守卫方转身之际,城门另一边忽起骚乱。
&esp;&esp;“给我滚!”只听一男声高喊道。
&esp;&esp;随着那声音主人的驱近,清晰可闻随之而来的数道错综交迭的马蹄声,应是一群人在追逐另一人。
&esp;&esp;城门这一边原本还算安静的待入城队伍也骚动起来,离门较近的百姓纷纷近前想看个热闹,门内外两边的金吾卫顿时警戒,边高声喝阻边将人群往远离城门的方向推,甚而有暂关城门之意。原本在和秦疏桐交谈的两名守卫也已急奔过去帮忙。
&esp;&esp;秦疏桐牵着马也更靠近一些,远远往门内望去……只见一条挺拔身影随着跨下骏马正向城门处飓风一样跃来,其人身后数名禁军亦是策马狂奔,紧追不舍。
&esp;&esp;这做派……那声吼……再加上禁军追赶……不会是那个他只有一个模糊印象的王爷吧?
&esp;&esp;英姿勃发的青年在马臀上又狠抽两鞭,宝驹高嘶着蹄奔如飞,他对着城门处的人群喊道:“都让开!马蹄可不长眼!”
&esp;&esp;不管是百姓还是守卫,见来人没有丝毫减速和避让的意思,只好自己先避让。
&esp;&esp;秦疏桐就这么怔怔看着那青年飞驰而来,一瞬冲出城门。他虽不在青年奔驰的路径上,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边上让了让。
&esp;&esp;青年在门外不远处即勒辔,转过马身悠哉哉看着已被他拉开可观距离的一干禁军侍卫。
&esp;&esp;追人的禁军部队下一刻也拍马赶到,规模不大,一共五、六人,除了领头之人,其他几人都在马上大喘气,足见马速之急,追逐路程之长。
&esp;&esp;“好大的阵仗啊,有必要左卫的统领亲自出马来追么,武直将军?”青年挑衅着笑道。
&esp;&esp;“请殿下莫要再为难属下,随属下回宫吧。”
&esp;&esp;青年下马,掸了掸衣上浮尘:“我也不会跑到更远的地方去,多累,就在这儿吧。我都下马了,将军还要坐在马上和我说话?好像可以算对王爷不敬啊。”
&esp;&esp;武直抬手一个示意,其余禁军便随他一同下了马。
&esp;&esp;“殿……”
&esp;&esp;然而不等武直开口,青年便足下一踮,飞身抽刀朝禁军劈去!
&esp;&esp;秦疏桐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,只是等他再定睛去看时,除武直外的禁军侍卫已悉数倒地,每个人都捂着或左或右的腿上的一道刀伤。
&esp;&esp;那厢,青年再与武直过了数招,两柄寒光凛凛的横刀频频相击,铮鸣声不绝于耳。
&esp;&esp;十数招后,武直咬着牙有些不信,十数招……不过短短十数招……他竟已显支绌……反观与他对战之人,刀势身势都不见丝毫弱化之态,对方脸上甚至还挂着自信满满的笑。
&esp;&esp;“将军,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玩。”
&esp;&esp;见对方笑得愈发灿烂,武直凭武者直觉预感到不妙,但不等他反应,对方已左手向后一个反握,抽出横缚在腰后的一柄短障刀,一正一反双刀齐舞!
&esp;&esp;一招,只过了一招……武直败。
&esp;&esp;秦疏桐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功夫和身手,不禁看得出神,直到听到武直的大喊:“秦大人!快代我去宫中回报!”
&esp;&esp;青年闻言猛地看向秦疏桐,稍作打量后,两手同时翻腕一甩,甩去刀上血,边铿锵收刀入鞘、边向秦疏桐走去。
&esp;&esp;“秦疏桐?”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之人问道。
&esp;&esp;秦疏桐犹疑着揖道:“参见豫王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