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彰沉默。
他也只能沉默。
此乃旧事,且显然那位寒门子已经没办法救渡回来了。不是他上一世那样,虽然困难,但总还可以戒断。
它不是。
只听谢远提起的这一段旧事,孟彰就更提起了警惕。
这方天地中的五石散,只怕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同类,都要更可怕。
孟彰在心里记下了一笔。
目光瞥向园林中的那些正在谈论五石散的谢氏郎君们,孟彰问道:五石散如此可怖,你们陈留谢氏就没有任何应对?
哪怕陈留谢氏不愿过线干涉其他的名门望族,那他们自己的郎君呢?就让他们这些陈留谢氏郎君随意地、毫无警觉地谈论起五石散,认为那五石散只是平常?
谢远放下手,也转了眼去看园林里的其他陈留谢氏郎君。
五石散其实有不同的配制药方。他倦倦开口,声音很是无力,不同的配制药方,药效和药性也很不相同。
顿了顿,他又道:你虽年少,但你生时常年卧床,久病成医,你对药方、药材和药性之间的关系也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?
孟彰点了点头。
这就是了。谢远道,诸世族子、望族子,尤其是帝都洛阳里的这些,饱受庭训,对药性、药方的配伍也有所了解。
他们知晓分寸,所以药效稍微猛烈一些的五石散,不需要旁人说,他们都不会碰的。
谢远脸色缓和了下来,但这样的缓和,却不是真正的放松与释然,而是另一种的镇压约束。
在他们中间流通着的,是另一种药性更轻更浅的五石散。
似这等五石散,族里诸位先祖确实也有在警告提醒,但并没有太下狠手。
孟彰想了想,也觉得以陈留谢氏的庭训与家风,哪怕没有陈留谢氏诸位先祖警告,他们的郎君们也必定会自觉警惕。
谢远苦笑一声,才继续道:何况,我陈留谢氏虽有些声名和实力,但毕竟只是帝都中的二等世族,我等仍然需要与帝都里的其他世族子、望族子来往交会
当集会的其他郎君、女郎都服散的时候,单只我们什么都不沾,也不好。
世道如此,过于清白的人是活不下去的。
只能挑着来。谢远低低道。
孟彰其实也理解,但他还是不能接受。
谢远抬眼,看见孟彰面上明晃晃的厌恶痛绝,终于又笑了起来。
孟彰看向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