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还是月相问题，当时是下弦月，案发时没有月光，门窗紧闭之下，就靠外面蜡烛释放微弱亮度的灯笼，室内不说完全漆黑吧，也不会多清晰，更别说他还能瞄准位于房间最里侧，笼罩在床纱内的死者心口了。
&esp;&esp;赵明路一个杀人的，不可能带着光源进入房间，唯一的可能，就是室内本就有亮光。
&esp;&esp;如影视作品里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，还摸黑进去杀人？恐怕进去就会撞到桌子凳子而被发现。
&esp;&esp;赵明路听着林枫的话，见林枫竟然不需要卷宗，甚至不需要自己，就仿佛亲眼看到了自己府里的画面一样，不由对林枫，莫名的有了一些希冀。
&esp;&esp;他毫无隐瞒，道：“魏公他们只问了我动手的过程，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……他们没提起蜡烛的事，我也就忽视了。”
&esp;&esp;林枫对赵明路会忽视蜡烛与门闩的事并不意外。
&esp;&esp;前世寻找线索时，即便有人证，也需要刑侦人员慢慢引导，人证才能想到更多的事。
&esp;&esp;因为普通人并不知道什么事是重要的，什么事是不重要的，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认知，会挑自己认为重要的事说。
&esp;&esp;但往往，就会因此忽视一些细节。
&esp;&esp;再加上赵明路当时慌得不行，直接跑路了，也就更不会在意这些了。
&esp;&esp;魏征与戴胄估计从赵明路的证词里，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不符合逻辑的地方，而赵明路又没有主动说这些细节，时间又过去了那么多天，他们自然会忽视。
&esp;&esp;林枫道：“周婉儿一直都喜欢点着蜡烛睡觉吗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道：“她说她怕黑，所以总要点着蜡烛……但要我看，她就是亏心事办多了，疑神疑鬼。”
&esp;&esp;林枫若有所思，继续道：“从你开门，到来到她床榻前，再到行凶……这整个过程，她都没有醒来？没有发现你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摇头：“她睡的和死猪一样。”
&esp;&esp;“死猪……”
&esp;&esp;林枫眯了眯眼睛，沉思片刻，道：“仵作的验尸记录上说，周婉儿的伤口，有很多刀伤，是多次中刀的原因……你为什么要刺这么多刀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道：“我力气不够，一刀没法直接刺穿她，所以我就多刺了几刀，确保能够真正杀了她。”
&esp;&esp;“多刺几刀……一共多少刀？”
&esp;&esp;“记不太清了，五六刀应该有。”
&esp;&esp;五六刀……林枫道：“整个过程，周婉儿都没有醒来？没有反抗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摇头：“没有，我的行动十分顺利。”
&esp;&esp;林枫微微点头，继续道：“仵作验尸记录上，还有一点……”
&esp;&esp;他看着赵明路，双眼紧盯，似乎要记住赵明路的每一个细节反应，道：“……周婉儿身上被检测出了毒素，她在死前已经中了毒了。”
&esp;&esp;“毒，是你下的吗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似乎说了太多遍了，张口就来说：“当然是我下的。”
&esp;&esp;“哦？为何要下毒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皱眉道：“卷宗里应该都有吧……这个贱人如此蛇蝎心肠，我岂能留她？”
&esp;&esp;“所以我给她下了毒，原本我是想慢慢用毒杀死她，让人无法察觉的，可她却敢对我父亲出手，我怕她真的害了我的父亲，所以我只好用刀出手，这样才能更快，更有效。”
&esp;&esp;赵十五扫了扫手臂上的鸡皮疙瘩，只觉得这些读书人狠起来，也是很恐怖。
&esp;&esp;用毒都不说了，竟然还嫌弃毒杀见效慢！
&esp;&esp;孙伏伽早就知道这些了，对此已然见怪不怪。
&esp;&esp;可就在他们或感慨，或见怪不怪时，只听砰的一声响。
&esp;&esp;林枫竟然一掌拍在桌子上，双眼双眼锐利的盯着赵明路，毫无征兆突然大喝：“你在说谎！”
&esp;&esp;“赵明路！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谎？你真的不希望真相到来吗？”
&esp;&esp;刷的一下。
&esp;&esp;赵明路视线陡然凝固。
&esp;&esp;正在扫鸡皮疙瘩的赵十五，茫然抬起头。
&esp;&esp;孙伏伽更是猛的看向林枫，整个人都是懵的：“子德，你说什么？说谎？赵明路在说谎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连忙摇头：“我没有说谎，我说的是实话！”
&esp;&esp;“实话？”
&esp;&esp;林枫冷笑道：“好！那我问你！”
&esp;&esp;“你说毒药是你下的，请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毒药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手下意识抓着衣角，道：“买……买的。”
&esp;&esp;“从哪买的？”
&esp;&esp;“一个……一个游方医师，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，他只在商州城摆摊一两天，然后就离开了，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。”
&esp;&esp;林枫笑道：“好一个游方医师，好一个不知道去哪了……你为了想这个理由，是不是花费了很多心思，并且自以为这个理由便是魏公他们也无法验证真伪？”
&esp;&esp;赵明路不敢去看林枫眼睛，道：“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
&esp;&esp;“真的？”
&esp;&esp;林枫淡淡道：“那我再问你一遍，你为何要下毒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