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芜斯意穿着睡衣回房间的时候,芜彦已经在铺床单了。
房间里是黑的,这个大活人在残余的月光下自如地动作。
她畏光,所以没有开灯,阴森森的白炽灯亮起来照得刺目,太惊悚。
瞥了眼那被抚顺得平平整整、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被褥,她笑道:“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还有一位民兵?”
芜彦手一顿,转而掀开被角,似乎是说既然洗好澡了就快快入眠吧。
而芜斯意似乎突然想起自己回家使唤了他那么久,也该问候问候他。
“今晚怎么这么迟还不睡?”于是她摸着黑用手摸上他的脸,轻拍,“失眠?”
借着点月光,她能费劲看出芜彦的手语。
——姐姐不在,睡不着。
她挤出笑说:“担心我啊?”
——为什么才回来?
“工作,早上没跟你说吗?”
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信之不疑问,而是牵着她的手不放,在她不太柔软的掌心里写字
——见了谁?
“能见谁啊?今天特别忙。”
他执拗地加紧了抓握的力道。
——前男友。
看着芜彦黑润的眼睛,芜斯意毛骨悚然。
你个小哑巴,还会跟踪人了。
“你……”
可是身体上的疲惫被已经让她脑袋昏沉,眼皮打架,她揉乱他头发的动作比往常重,老一套地安慰:“小孩子管这些干嘛?乖乖睡觉,明天姐姐给你带蛋糕回来。”
芜彦的气息重了一分,芜斯意觉着此刻指缝间缠绕的不再是小孩的软发,而是少年人滚烫粗粝的体温,这认知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疹子。
他退了一步,胸腔伏动,好像在生气,夜色中,他的右手动作了一下,一颗草莓色的硬糖没入唇间。
“这么晚了你还……”
芜斯意一顿,又不想说太多,于是把他推出房间,隔着褪色短袖都能摸到他凸起的脊椎骨。
“待会儿记得刷干净,上个月才去过诊所补牙。”
家里可没多少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