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即便如此，他依旧心甘情愿。

忽然想起幼时师父讲过的故事——深海的小鲛人爱上人类皇子，甘愿用声音换取双腿，最终在黎明时分化为泡沫。

他当时在想，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东西。

鲛人寿命千载，何必为朝生暮死的人类牺牲？

为什么不直接囚禁皇子在深海里呢？

或者把他的腿打断，让他再也没法跑掉。

不会再让鲛人独自面对无尽的等待。

可现在终究活成了那个蠢故事。

泡沫不是瞬间形成的，它是一千个日夜的等待凝结成的。

寒风掠过他的脸颊，带来一阵刺痛，但他的心却比这寒风更冷。

他有时候会问自己，为什么会爱上她？

明明一眼就能看出：不怀好意接近自己的女孩——懒惰、贪婪、爱慕虚荣，虚伪，自私，没有骨气。

看向他的目光充满诱惑，眼角眉梢都是暧昧气味，红唇鲜艳，娇嫩欲滴，是漂亮的脸，充满肉欲气息的脸。

也是惯会勾引人的做法，不经意的触碰，也让他上瘾，渐渐甚至会开始习惯她的触碰。

甚至有时候会装作纯良，去得到更多渴望的欲望安抚。

在那以后，她会在需要他时，故意垂下眼睫，伪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，好让他心甘情愿替她赴汤蹈火。

但真的爱上的，是她的倔强。

天机阁里第一个敢反抗风唤雨的人。

表面是不敢有半分逾越的狗腿子，卑微下贱的不断用身体讨好。

眼神里却透出一股不服输的生命力。

那个雨夜，他和阁内众人，亲眼看见她拔下头上的银簪。

在风唤雨伸手捏住她下巴的瞬间，毫不犹豫地划向那张不可一世的脸。

&ot;少主子的脸，原来也是会流血的。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害的你呢？&ot;

她笑着，簪尖滴落的血珠混着雨水，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的花。

风唤雨暴怒的掌风将她掀翻在地，她却仰起头，舔了舔嘴角的血：

&ot;现在，是不是算人证物证俱在呢？你违反了天机阁的规矩，强迫与我，我不从遂挣扎将你划伤？&ot;

强迫行苟且之事——按律当废除武功，逐出师门！

那一刻，风唤雨的脸色，是这一生少有的难看。

原来&ot;废物美人&ot;都是伪装的形象。

而漓渊站在人群里，他的心从此被她牢牢攥住了。

但各位看官也知，当你生出爱意的时候，就会堕入那人的陷阱。

爱情本来就分个上下位，谁爱谁多点，谁就会吃亏。

所以漓渊很害怕，害怕总有一天，她会抛弃他。

就像他认识的所有人一样，第一眼见到他先是惊艳。

随后就是厌倦，害怕，最后颤抖着离开阴暗的他。

到那时，他一定会杀死她，然后他在自杀。

又或者培养蛊虫，让她此生无法离开他。

“师姐……”

他低声呢喃，声音被寒风撕碎。

循着师姐离去的方向追去，孤独的身影消散在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