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诀,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真太监。
情报错了,殷无秽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。如此一来,也不存在所谓的欺君之罪霍乱宫闱了。
然而,就在下一瞬,“啪!”的一声,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落在殷无秽右脸上。
容诀从没打过他,就连上次政变时他都没舍得动手。
却在此时,狠狠抽了殷无秽一巴掌。
殷无秽被打地脸歪到一侧,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,余光看到了容诀此时乌眸噙泪,屈辱而又愤恨的模样。
那一瞬间,年轻的帝王心如刀割。
心里仿佛有什么彻底碎裂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殷无秽眼睛通红,想上前却又不敢再惹恼了他。
容诀并非什么黄花大闺女,被同性看见身体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。只是自己的残缺和尊严猝不及防被剖开,纤毫毕现地呈现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,还是在殷无秽别有用心的情况下,令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和愤怒。
“陛下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,诏狱阴冷腌臜,陛下早些回去吧。”
容诀深深地闭上眼。
殷无秽唇瓣翕张,但到底没说什么,只是手掌紧紧攥了起来又松开,“好,那我先走了。明日带太医过来再看你。”
说罢,他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。
容诀不想再看殷无秽一眼,眼角止不住地流下湿润的泪水,他重新将自己拾缀整齐,蜷缩进被褥里,生生忍耐住周身的不适,轻轻地颤栗着。
那件事情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,可那一日的锥心痛楚仿佛随着殷无秽方才的动作,重新又将他凌迟了一遍。
说起来,和当时的殷无秽也有些关系。
当时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九天,刚下了一整夜的大雪,积雪没过了容诀的皂靴。
容诀从养心殿出来往外走,一步一步拾阶而下,等踏过最后一级台阶,他一掀袍裾下摆,挺直背脊,端端正正地跪在雪地里。
因为东厂手段雷霆,还不是东厂督主的容诀越级处理了一个朝廷重官,引得诸多大臣对他心有不满,议论纷纷,皇帝为了抚慰民心便罚他在雪地跪上整整一日。
积雪没一会儿就洇湿了容诀的膝盖,他整个人冷得打颤。
不到一个时辰,脸上就已经惨无人色了。
但再冷的天气,冻僵的身体,也不及心冷。这是皇帝第一次用他没有净身的事情敲打他,容诀整个人心神俱震。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罪名,只是没想到皇帝会以此来要挟他,这本就是皇帝默许的事情,不是吗?
容诀周身由内而外地发着冷,牙齿冻得咯咯打颤。
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,养心殿大门口处传来一阵骚乱,似乎是一个孩子和门口守卫吵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