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吵闹,不会黏着他,不会打扰大人。她总是自己玩自己的,有时画画,有时看书。偶尔她一抬头,还会朝他笑一下。
&esp;&esp;那种笑容太乾净,像春末的风,柔和却带着距离,让人无从拒绝,也无法靠近。
&esp;&esp;他甚至开始怀疑: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,把这场重组家庭想得那么严重?
&esp;&esp;直到某天,他放学回家,刚走到玄关,就看见时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,脚边摆着一本画得乱七八糟的童话书。
&esp;&esp;她没哭,可那画面比哭还让人难受。
&esp;&esp;“怎么了?”他不自觉问出口,语气比他想像的还要柔软。
&esp;&esp;时卿抬头看他,眼睛红红的,还努力笑了笑:“我把妈妈最喜欢的香水打翻了……她有点生气……”
&esp;&esp;温衡愣了一下,没说什么,只是走过去,坐在她旁边。
&esp;&esp;两人安静地坐着,黄昏的光洒在她发丝上,柔软得像碎玻璃,又闪着一点点温暖的光。
&esp;&esp;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——也许只是受不了她那副安静委屈的模样。总之,他伸手,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&esp;&esp;“你不是娃娃,”他低声说,“你可以哭的。”
&esp;&esp;时卿怔住了。然后眼泪就真的落下来,一滴一滴,像终于得了谁的允许。
&esp;&esp;那年,他十三岁,她八岁。
&esp;&esp;她第一次哭得那么理直气壮,而他,第一次对她感到一点点心软。
&esp;&esp;后来回想起来,他才知道自己那时不是讨厌她,
&esp;&esp;——他只是太怕失去原本的家,太怕那个位置被抢走。
&esp;&esp;可那个总是乖乖坐在角落、用力适应他的小女孩,从没想过抢走什么。
&esp;&esp;她只是努力想留下来而已。
&esp;&esp;也就是从那时起,他开始明白:
&esp;&esp;他不是讨厌她,
&esp;&esp;——只是还不太习惯。